作者|未未 程怡

編輯|秦安娜

微信公眾號：略大參考（ID：hyzibenlun）

“一墩難求”，隨著北京冬奧會開幕，冰墩墩徹底火了。

2月4日，超百萬網友涌入天貓奧林匹克官方旗艦店，然而，一進去就發現冰墩墩造型手辦已“缺貨”，冰墩墩掛飾也已售罄下架，報道顯示，天貓方面1小時賣出該手辦1800件，旗艦店5000個手辦15分鐘即被搶光。

全網都在尋找冰墩墩。

微信群里有團購鏈接，售價128元的冰墩墩，團購價158元，不過要等到3月中旬，才可以發貨。還有人在李佳琦直播間的愿望墻上許愿，希望佳琦可以談下來冰墩墩盲盒。還有人在朋友圈發文詢問，誰能買到冰墩墩。

可以說，誰能在社交媒體上發一只手捧冰墩墩的照片，都能引來大量點贊和幾句問詢：在哪買到的？在眾多搶購冰墩墩的人群中，有五位學生，在寒風中連續排隊兩天，為了給自己的春節，增加些記憶點。

01 排隊

15歲的高中生李黑黑決定和朋友一起搶購冰墩墩。為此，他們已經三天沒有合眼了。

2月5日下午7點，李黑黑扛著鋪蓋卷從昌平出發了，這是父母在聽說兒子要去夜排冰墩墩以后，為他準備的。畢竟，盡管已經立春，但天黑之后的北京，室外溫度氣溫還是很快就會跌破零下。與李黑黑同行的還有四個同樣生活在昌平的朋友。他們今年十五六歲，分別就讀于昌平四中和昌平十五中。其他幾人沒帶鋪蓋，但也都裹著厚厚的羽絨服。

晚上九點，五個人坐了兩個小時地鐵后來到了王府井的工美大廈。

漫長的等待拉開了帷幕。李黑黑幾個人坐在工美大廈的臺階前，一邊看著王府井大街上的人來人往，一邊閑聊。

一個小時后，黃牛也來了，并且很快投入到了有序的工作中——他們一邊拿出小板凳坐在店門口，一邊打電話叫人。顯然，在排隊這件事上，黃牛們更加有經驗。

和黃牛們的從容不同，李黑黑和朋友們此刻餓得有些煩躁。幾個年輕人沒有吃晚飯，本想著餓了就去邊上的麥當勞吃個飯。誰料，由于接連幾個深夜都有“大批人馬”排隊，原本24小時營業的麥當勞被嚇得臨時用墩布鎖上了門，防止不斷來蹭空調的人們。

李黑黑打開了鋪蓋卷，五個饑腸轆轆的男孩們擠在一張鋪蓋上互相取暖。不過，誰也沒提出要走。在十幾歲的男孩眼中，頂著寒氣、忍著饑餓不僅是為了買冰墩墩，更是為了體驗奧運氛圍和表達自己對體育運動的喜愛。

盡管在北京上中學不算輕松，但到了周末，幾個人的身影還是常常出現在昌平的北小營沸點臺球廳或是附近的足球場上。其中，同行的劉楠楠還連續三年參加了區運動會。

等到凌晨一點，這個大多數人在溫暖的被窩里進入睡夢中的時刻，工美大廈的門口已經聚集起了100多人。大家混亂地聚集在門口，如果此刻店門打開，大概的結果是一哄而入。這個時候，一位阿姨開始維持秩序。

這位穿著長款羽絨服，帶著棉帽的阿姨拿出了一支油筆，挨個詢問著身邊人到來的時間，并用筆在每一個人手背上寫下了序號。在阿姨的考證下，李黑黑的手背上被寫下了3號數字，而一同來到的幾位朋友，也分別獲得了4-7號的認可。

不過，在李黑黑看來，這位好心阿姨的真實身份是一位黃牛——最緊俏的冰墩墩玩偶每天限量發布，并規定一人只能買一個，只有數清前邊排隊的人數，黃牛們才能計算這隊還要不要排，以及還要不要繼續叫人。

后續增加的人數驗證了李黑黑的猜想。在排序結束后，很快又有200多人陸續到來，不少人手中還提著板凳，互相傳遞。工美大廈的門口，圍滿了等候的人。一位后來者試圖擠到前邊插隊，剛行動就被一片京罵包圍，大喊著讓她滾出去。爭執中，許多人一邊叫罵，一邊舉起手機開始錄小視頻。

等到凌晨五點，排隊的人數已經超過了400人。按照之前每天限量500個冰墩墩玩偶的慣例，之后再來的人已經注定與玩偶無緣。

02 意外

讓李黑黑意外的是，2月6日冰墩墩玩偶的數量從原本每天賣500只，變成了每天100只。

上午九點半，當今日冰墩墩毛絨玩具到貨100只，每人限購一只的告示被張貼出來的時候，李黑黑和朋友們長舒了一口氣，還好自己來得早。不過，與到貨數量變少同樣意外的是幾個人的排隊。

與黃牛們的工作不同，李黑黑和伙伴們原本并沒有搶購冰墩墩的計劃。

2月4日的深夜，李黑黑無意中刷到了一條抖音。博主曬出了自己日行98000步的微信運動記錄。李黑黑沖動了，他也想嘗試一把走九萬多步，登頂微信運動榜首的感覺。

“要不要出去走路？”李黑黑把抖音視頻發給了朋友，很快換來了3位朋友的響應。十四五歲的男孩，總是有充沛的時間、精力和勇氣。

但在昌平走了3萬多步以后，他們感到了無聊。“不如我們去王府井吧。”有人提議。凌晨五點，四人搭上了最早一班地鐵趕往王府井。從地鐵口出來，李黑黑和朋友們便看到了工美大廈。不過，現在他們的目標還不是冰墩墩，而是邊上24小時營業的麥當勞。

“那不是買冰墩墩的地方嗎？”早晨六點，吃完麥當勞的幾個人才發現，自己無意中站在了冰墩墩的店門口。他們決定加入排隊的大軍中，等著九點半開門。

但顯然，排隊3個多小時并不足以搶到2023年的“第一頂流”冰墩墩。在經歷了幾百人光顧后，等劉楠楠和朋友們再走近店里，不僅最熱門的冰墩墩毛絨玩偶沒了，就連擺放徽章和鑰匙扣也都被搶購一空。

“我一定要買到冰墩墩。”面對空蕩蕩的貨架，同行的劉楠楠發了條朋友圈。

今晚連夜去排隊嗎？很快，評論區就出現了回復。回復的人是張然，他也住在昌平，和幾個人一起長大，也在昌平讀中學。

連夜就連夜。張然的回復像是一根火苗，很快點燃了幾個人的熱情。四個人決定，先回昌平的家里準備一番，叫上張然，下午七點繼續出發。

一切為了冰墩墩。

等到第二天的上午九點半，他們如愿成為了第一批進入商店的人，再出來的時候，每人手里都提著一只令人眼紅的冰墩墩玩偶。

03 熱愛

“我出1300，賣嗎賣嗎？”李黑黑一出店門口，立刻有人貼了上來。“你憑什么買走我的熱愛？”李黑黑和朋友們反問。來人聽出了少年們的不滿，悻悻地走開。

在李黑黑的眼中，這場偶然發起的“大冒險”是能吹一輩子的紀念。2月6日的那天，除了買了冰墩墩玩偶，幾個人還買了徽章、鑰匙扣和保溫杯。消費最高的一個人，在當天付出了2700塊人民幣，花掉了自己大半的壓歲錢。

2月6日下午，在外“漂泊”了16個小時的李黑黑和同伴回到了家。在折騰了三天后，幾個人放了東西，倒進被子里睡了20個小時才醒來。再睜眼，已經是2月7日的上午。

令劉楠楠和李黑黑沒想到的是，一覺醒來“黃牛夜排”很快沖上了熱搜，其中一條發布在小紅書的圖文，評論區已經留下了一百多條抵制黃牛的評論，和39個點贊。

兩個男孩很快從配圖中看到了自己的照片。“我不是黃牛，我們只是高中生，等了12個小時很辛苦，所以帶了個地鋪過來。排隊的前10名都不是黃牛，希望你們求證過再發布，謝謝。”睡醒后的李黑黑，和朋友們陷入了新一輪的忙碌中，這次是為了辟謠。他們不希望一次意氣風發的青春紀念，被以這樣的結論留在互聯網上。

不過，在剛剛過去的72小時后，也有令李黑黑和同伴們感動的事情。

2月5日晚上九點多，剛剛在工美大廈門口排隊的他們每人被塞了兩個暖寶寶，贈送者是隔壁美食城的工作人員，在將暖寶寶塞給他們后，便匆匆關上店門消失在了回家的路上。他要趕在初五過去之前回家迎財神了，留下為熱愛買單的男孩們在寒風中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