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商界流傳這樣一句話：“做電商，刷單是死，不刷單死得更快”。刷單造假的“灰產”，眼下正由刷量公司、主播與電商平臺共同維系。


記者 | 王仲昀
近日，有媒體報道某位做珍珠生意的商家花了9萬請網絡主播為自己帶貨，結果最后虧了5萬。這似乎和公眾熟悉的“直播帶貨”存在落差。畢竟，就在5月21日，薇婭在感恩節(jié)直播晚會上創(chuàng)造了一項記錄：累計觀看人數超過1億，相當于每14個中國人就有1人在當晚進入了薇婭的直播間。（靈魂拷問：真的有這么多人看嗎？） 2023年上半年，“直播帶貨”徹底火了，而其背后的“灰產”——惡意刷單、數據造假，也再度進入公眾視線。當我們收看網絡直播時，到底哪些內容可以相信？事實上，諸如主播的粉絲數、商品成交量、好評、點贊等，這些數據如今都能被“刷”上去。 當下，隨著“直播帶貨”對社會各界影響力越來越強，惡意刷單對這一行業(yè)的負面影響同樣凸顯。一時間，消費者、商家都成了利益受損害的對象。《新民周刊》觀察到，刷單造假的“灰產”，眼下正由刷量公司、主播與電商平臺共同維系。   數據造假產業(yè)鏈：什么都能“刷”   眼下在網絡搜索引擎上輸入“電商直播漲粉”“上熱門”等關鍵詞，便能夠看到不少視頻+直播平臺的推廣服務廣告層出不窮。這些內容大同小異，多是漲粉、刷點贊和評論、上熱門等項目，價格從幾十元到幾百元不等，不可謂不“親民”：23元100個真人粉、4元10個普通評論……還有15元-399元的熱門套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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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觀這些刷量網站提供的業(yè)務，一句話便可總結：“什么都能刷”。從人氣、粉絲再到“高質量真人評論”，“直播帶貨”中的各個環(huán)節(jié)都有所涉及。 當然，在刷單“灰產”中，并非只有上述刷單公司參與。之所以能形成完整的“產業(yè)”，離不開主播背后的平臺“扶持”。有業(yè)內人士稱，為了保持創(chuàng)作者的活躍度，平臺營造一種繁榮的場景，會“公益”派發(fā)給新達人一些粉絲，不過多為僵尸粉。這一點如今已成為行業(yè)內部心照不宣的規(guī)則。 “電商平臺對于刷單造假，內部有黑名單和白名單。他本身有一套預估體系，一旦綜合評判下來覺得你這個主播火不了，那么你造假的話很快就被處理了。但是，如果覺得你有潛力，覺得你能夠成為下一個李佳琦或者薇婭，哪怕你在大型購物節(jié)來臨時刷單、造假，你也會被納入白名單，不會有事。”電商平臺從業(yè)者許某接受《新民周刊》記者采訪時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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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許某介紹，平臺定期會推出一些類似于“主播影響力排行榜”的榜單。這種榜單變相刺激了刷單。“作為新主播，如果你能沖上這種榜單，接下來平臺引流都會給你；相反，如果你遲遲不能上榜，那你主播也做不下去了。”在許某看來，平臺對于主播的活躍度有著很高要求，若不能持續(xù)保持活躍并為平臺帶來收益，那么便很快會被平臺“拋棄”。這意味著主播和背后的孵化團隊不得不去“操作”。 “大體上，現在已經過了簡單粗暴買假粉絲的階段。僵尸粉太多，往往還會拖累主播。當然，具體情況在不同平臺又不一樣。一般來說，現在常見的是花錢讓人給商品刷單的同時，順帶點關注成為粉絲，這種不會特別‘假’。”許某向《新民周刊》表示。正因如此，如今才會有刷單公司專門推出“高質量真人評論”的“定制業(yè)務”。   受害者不只有消費者，更有正規(guī)商家   直播的經濟泡沫在一些刷單的灰產公司或個人的操縱下變得愈發(fā)膨脹，無論是消費者還是商家，也逐漸受制于這種虛假的繁榮。 事實上，直播間那些人為制造的“火熱”虛假數據不僅使得消費者“沖動消費”，也令不少商家和品牌深受其害。一些主播通過數據刷量來營造直播間的熱鬧氛圍，抬升“坑位費”。不了解行業(yè)內幕的商家會產生誤解：原來線上賣東西這么多人看？于是，動輒一場費用上萬、上十萬的直播“說走就走”。結果，大多數時候商家銷售額還不如請主播的“坑位費”。這便有了本文開頭“花9萬直播結果虧5萬”的狀況。小商家原本寄希望通過直播帶貨實現的銷售額不僅無法實現，反而無法覆蓋主播的出場費。 除了高昂的出場費，刷單導致的退貨率也令廣大商家苦不堪言。比如說，有主播找商家要5萬元坑位費，然后反手拿3萬去刷單。如果是真人操作刷單，便意味著退貨。這樣一來，收拾“爛攤子”的最終還只能是商家。 《直播電商購物消費者滿意度在線調查報告》顯示，有37.3%的受訪消費者在直播購物中遇到過產品質量問題，僅有13.6%的消費者遇到問題后進行維權投訴，維權率過低更會滋長假貨漫延。 圖源：《直播電商購物消費者滿意度在線調查報告》
多年來，網絡直播中的刷單，已經成了平臺、商家與主播普遍認可的一種行為，屢禁不止。直播相關從業(yè)者對在數據上刷單造假樂此不疲，一方面因為其投入成本低，短期效果好；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如果不這么做，便很難在這個“唯流量至上”的行業(yè)持續(xù)存活下去。電商界流傳這樣一句話：“做電商，刷單是死，不刷單死得更快”。換言之，可能有從業(yè)者并不認可這種做法，但又不得不服從于這一套“游戲規(guī)則”。 對于行業(yè)監(jiān)管部門來說，不應默認讓“劣幣驅逐良幣”成為網絡直播的規(guī)矩。眼下，更不能讓刷單造假毀了“直播帶貨”！
參考資料：燃財經、每日經濟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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